梁衡先生的书桌上,放着一则打印出来的新华社报道,“从囚室到刑场的《觅渡》:穿越32198天?”——电影《觅渡》导演宁敬武带领瞿秋白的扮演者宋洋和恽代英的扮演者谷嘉诚,在福建长汀从瞿秋白的“囚室”徒步至罗汉岭下,感受88年前瞿秋白人生最后的2180步。
因为疫情原因,电影拍摄之前主创团队没能实现到长汀瞿秋白牺牲地凭吊烈士的愿望。88年前瞿秋白舍身取义的背影远去,一个又一个的创作者试图探寻他谜一样的内心世界,他热烈如火又貌似淡泊出世的生活。如果说他从家乡觅渡桥上出发是为黑暗中国寻路的一生,那一代代创作者何尝不是努力跋涉到他内心深处寻找那颗“玫瑰花蕾”的“觅渡”?
从散文《觅渡,觅渡,渡何处》到电影《觅渡》
2023年8月1日,梁衡先生观看了即将公映的电影《觅渡》。眼含热泪的梁衡久久不能平静,他肯定电影赋予了“觅渡”新主题。他说:“《觅渡》就是在继续寻找光明,在继续寻找前途、在继续实现我们的理想,就像我们的中国梦一样。”
1996年6月25日,梁衡创作出散文《觅渡,觅渡,渡何处》。在作品中,梁衡以其深邃的思想与犀利的文笔表达了对瞿秋白的敬仰之情。梁衡在作品中写道:“他一生都在觅渡,可是到最后也没有傍到一个好的码头,这实在是一个悲剧。但正是这悲剧的遗憾,人们才这样以其生命的一倍、两倍、十倍的岁月去纪念他。”
电影《觅渡》以瞿秋白在福建长汀被捕入狱作为叙事的开始,以他写作饱受争议的《多余的话》和自传《痕迹》并应对劝降为经,以回忆他的人生片段为纬,穿插和同乡好友张太雷、恽代英的生命交集,死亡的倒计时使他加倍感受着生命的每一天每一刻。瞿秋白于囚室中凝望新生雏鸟,听窗外飘来的戏曲唱段,如杜甫诗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他热爱这个世界,也不畏惧死亡。他甚至说,有时候,死是另一种生。梁衡在《觅渡,觅渡,渡何处》中写道:“当一个人从道理上明白了生死大义之后,他就获得了最大的坚强和最大的从容。这是靠肉体的耐力和感情的倾注所无法达到的,理性的力量就像轨道的延伸一样坚定。”
六月的福建长汀阴雨连绵,瞿秋白却在微弱闪烁的烛光中气定神闲,写下了留给世界的最后文字。电影《觅渡》有意让主角在故事开始之初便进入了死亡倒计时,这是一个“恨别鸟惊心”式复杂的时空叙事,这是一部有关生命尊严与人性探索的传记电影。
觅渡桥是三位革命者共同的起点。梁衡先生苦思多年发现了觅渡桥的意象,而电影无疑是在梁衡先生文学“觅渡”之后的再出发,是瞿秋白精神感召下的创作“接力”之旅。
《觅渡》是有关生命选择的悲剧赞美诗
梁衡在《觅渡,觅渡,渡何处》中谈及,这是一场自己耗时了六年的创作之旅。期间他曾多次到过常州,于瞿秋白纪念馆黑旧的房舍中流连沉思,却没有写出关于瞿秋白的文章。因为瞿秋白太博大深邃,“他短短的一生就像一副永远读不完的名画。”
书写瞿秋白,梁衡六年的长思与顿悟才铸就名篇。若是拍摄一部以瞿秋白的传记电影呢?如果把三位革命者写到一部电影中呢?
宁敬武准备迎接这样的挑战。这位本科学中文、硕士读电影导演的学者型导演是不多能独立编剧又导演的,他有近十部的人物传记电影的创作经历,他准备既挑战瞿秋白人物塑造的复杂性以及兼顾张太雷、恽代英的塑造,又要挑战电影本体,挑战电影在时间、空间重构的叙事极限。电影从瞿秋白被捕入狱讲起,身份未暴露之前鲁迅等人的营救,身份暴露后写作《多余的话》和自传《痕迹》纲目,在死亡倒计时中回忆人生片段和国内国际大事件,回忆和张太雷、恽代英的交往,直至走向刑场。三个空间:小小囚室,从常州、武昌、北京、莫斯科、上海、广州国际大舞台,感知生命和死亡的心灵空间。三个时间轴:从入狱到牺牲的百余天,三位革命者的人生,狱中瞿秋白与劝降者、军医等人交谈、辩论涉及的事件和时间。这三个空间和三个时间轴会跳跃、交错、穿插,并且需要观众有一定的历史背景知识,又涉及共产国际和中共建党的关系、国共合作始末等影视较难清晰表现的复杂历史事件。宁敬武面对的,是一部挑战人性的复杂性、挑战历史谜团、挑战电影叙事复杂性的创作,且要在疫情中开拍。
电影《觅渡》就是这样一部知难行难的作品。宁敬武创作团队匠心独具,电影拍摄历时三年,剧本十易其稿。宁敬武导演谈及,电影的开机时间正好是瞿秋白被押解到长汀的时间,每拍摄一天,就是瞿秋白走近死亡的一天。当电影拍摄到瞿秋白牺牲的6月18日时,自己几近崩溃。《觅渡》是一篇有关生命选择的悲剧赞美诗,是一次充满难度挑战的电影探索之旅。
梁衡先生肯定了电影《觅渡》这场知难行难的创作“冒险”。他在观看《觅渡》时非常感动,越到电影结尾越止不住落泪。他观影后谈及,宁敬武导演进行了一次成功的艺术创作。他在此前很为导演担心,要怎么讲好这三位复杂而伟大的革命者的故事?当他看到电影以瞿秋白、张太雷、恽代英从觅渡桥出发寻找人生的故事设计时感慨万分,导演的创作构思非常巧妙。《觅渡》通过多线并行的顺叙、倒叙和夹叙的方法,进行了一次成功的艺术创作!
梁衡由衷地说到:“希望更多的年轻人走进电影院,去看《觅渡》。因为这是一部很有人情味的,有里程碑意义的革命历史题材电影。他希望每一个年轻人都能去看一看,在里面能悟到人生的真谛。”
不同“觅渡”中共同的的美学主题
悲剧之美是梁衡散文中的重要主题。在散文《觅渡,觅渡,渡何处》的结尾处中,梁衡将项羽与瞿秋白进行了创新性的“并列”。梁衡认为,项羽拒不渡河,面对生的希望举起了自刎的剑;瞿秋白在英明流芳时举起了解剖刀,把行将定格的生命价值再推上了一层。这是“失败者”的故事,却也是英雄的故事。他们在生命最后关头求其真。“宁肯舍其事而成其心。”
电影《觅渡》中,国民党劝降专家王杰夫对瞿秋白进行苦心利诱,他告诉瞿秋白,共产党人看到《多余的话》只会认为是一部叛变之作。瞿秋白告诉王杰夫波兰女革命家罗莎·卢森堡的故事。瞿秋白说,她在狱中写过的诗句,也曾被她的同志们误读为是她的变节,何况他自己真的不看中身后之事。瞿秋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从容赴死,却也赞美自由与新生。他希望留给世界他最后的真,思想的深邃与真理的高贵在他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散文《觅渡,觅渡,渡何处》与电影《觅渡》中都反复出现了瞿秋白的遗作《多余的话》。《多余的话》如同一座守护着瞿秋白精神世界的迷宫之门,它拷问着创作者们对于瞿秋白生命选择的理解。唯有回答出坚定答案的人才能抵达秋白先生深邃的思想世界。
梁衡在《觅渡,觅渡,渡何处》中写道:“他觉得自己实在渺小,实在愧对党的领袖这个称号,于是用解剖刀,将自己的灵魂仔仔细细地剖析了一遍。别人看到的他是一个光明的结论,他在这里却非要说一说这光明之前的暗淡,或者光明后面的阴影。”
不同时代的读者与创作者会感受到共同的悲剧之美。在梁衡写完《觅渡,觅渡,渡何处》后,瞿秋白的女儿瞿独伊老人在给梁衡的信中写道:“先生的一支笔概括了父亲的一生,提炼了他生命的精华,让没有读过党史的人,也能清晰地感到父亲的思想脉络,和他对党对国家的赤子之心。如今,当我散步时,常有知情的年轻人上来嘘寒问暖,说他们读了这篇文章后,加深了对我父亲的认识,亦深感其启迪人生。静夜沉思,咀嚼先生美文,我常心存感激,感谢先生将个人的思考变成了亿万人对父亲的追思。”
于历史长河中,那位“不肯过江东”的西楚霸王项羽的故事至今流传;瞿秋白的故事让两代创作者分别耗时六年、三年进行创作“接力”;千年武侯祠的游客至今络绎不绝……因为,他们被“百姓筛选、历史擢拔而为神,享四时之祀,得到永恒。”也希望更多观众从《觅渡》中感受到关于生命真谛的那道灵光,而成为心中有光的人生“觅渡者”。(李彬彬)
中新网南昌9月26日电 题:江西南钢学校40年“校排”路:一场教育与体育的“双向奔赴”
秋日清晨,在江西南昌市南钢学校,69岁的退休老教师李建华如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校排球馆,带领他的小伙子们开启新一天的训练,为将要打响的南昌市中学生排球比赛做准备。
和排球打交道的近40年间,李建华带领南钢排球队参加了近百场大大小小的比赛。从煤渣铺就的简易球场到登上全国舞台屡获佳绩,如今的南钢排球队已经成为江西省校园排球的典范。
提起南钢学校,“排球”是绕不开的关键词。1984年,中国女排实现“三连冠”,在全国各地掀起了“排球热”。彼时,受邀参加南昌市排球比赛的南钢学校临时组建了一支球队,由在教务处分管体育工作的李建华带队参赛。
图为在江西省南昌市南钢学校排球馆,李建华正在指导排球队员训练。 受访者供图
“我们连小组赛都没出线,觉得很丢脸,但又有些不服气,当时便下决心要组建一支专业的校园排球队伍。”铩羽而归的李建华开始在学校寻找适合打排球的“好苗子”,仅用一周时间,便建成了南钢第一支由12人组成的正式排球队。
“我们的排球教练是英语老师。”虽然在学校分管体育工作已有些年头,但长期从事英语教学的李建华对排球几乎是一无所知。“我当时买了不少排球相关的书,自己根据书上讲的知识和动作慢慢摸索,边学边教。”谈起自己的排球入门之路,李建华笑称是“摸着石头过河”。
在南钢学校的排球文化馆内,一张旧照片记录着学校第一群“排球小子”的少时模样。这群平均年龄在16岁的少年,对排球的热爱,起源于彼时混满泥巴和煤渣的那片老操场。
图为1984年,南昌市南钢学校排球队成立,队员合影留念。(资料图) 受访者供图
“学校没有专门的训练场地,队员便在操场上搭建临时的简易排球网,训练完就拆走,即练即装。”李建华回忆,由于地面凹凸不平,破皮流血就成了队员们的家常便饭。“训练前我们会在旁边备好碘伏,受伤了立刻处理,处理完再接着训练。”
跌跌撞撞间,排球开始不断给这群满怀热情与刚毅的小伙子带来惊喜。1989年,南钢排球队在南昌市排球比赛中崭露头角;1992年,在江西省排球比赛中占有一席之地;1997年,在全国比赛中获得佳绩……随着球队渐入佳境,李建华也在思考着自己的建队初衷。“当时就是想争一口气,冲着参加比赛拿名次去的。但我们作为基础教育学校,最重要的还是得对孩子们的未来有个交代。”
在当地各级政府和相关部门的支持下,1987年,南钢学校开始谋划学生运动员培养路径,探索文化学习和竞技比赛“两手抓”,引导学生在好好打球的同时,更要学会好好做人、好好学习,实现学训一体双重培养。
图为南昌市南钢学校排球队(左)在比赛现场。(资料图) 受访者供图
“近年来,我们与南昌市体育局深度合作,开启了以协同共建运动队为基础的全新培养模式。学校负责安排好学生运动员的文化课学习和日常校园生活,市体育局则定期对学生运动员进行指导训练并为学校排球教练员提供培训。”南钢学校校长王仪娟介绍,如今,南钢学校已成为南昌市体教融合六所基地示范学校之一。
在实现教育和体育双向奔赴的道路上,排球不仅成为南钢学校的亮眼名片,更为学生的未来提供更多精彩可能。
作为江西省首个全国排球高水平后备人才基地,近10年间,南钢学校培养国家一级排球运动员40余人、国家二级排球运动员40余人,有近60名学生运动员考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武汉大学、中南大学、南昌大学等本科院校。
图为南昌市南钢学校排球文化馆荣誉墙一角。 吴思瑜 摄
看着越来越多的学生通过排球找到人生目标与方向,李建华欣喜不已。2014年,到达退休年龄的李建华被学校返聘,成为高中组的专职排球教练。他给自己的微信取名“forward-teacher”,意为“前进的教师”。“希望能带着排球队的孩子们不断进步,向前看、向上走,到自己做不动为止。”李建华说。
初秋午后的阳光铺洒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崭新的排球馆内又响起了学生们奔跑的脚步声。“现在全校练习排球的学生已经达到了400余人,既有刚升入三年级的小学生,也有将要毕业的高三学子。下一步,我们计划面向全国招生,让更多的孩子能在南钢‘扣’响未来。”王仪娟满怀期待道。(完)